*ooc意识流
*内有食人,血液,癫狂等描写,雷者务必左上角。请谨慎食用。
*内有角色死亡,再次提醒谨慎食用。
*全文1w3k+,感谢观看
*最后描写走兽语,等补发
冬日密林的寂静在一年中最后的几月分外的安心,厚厚叠叠的积雪有尺把深,一脚留下深深的印子踩起来嘎吱响,大半的动物也早已冬眠,杜绝了熊或者一些其他猛禽的骚扰频繁。黑压压的天际卷起几朵灰云,躲藏暴风雪的威严,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来气。寒流会将可怜的动物的窝损坏,践踏,在他的无情下,甚至是冻死。光是想想就会考虑到大片的雪花落在身上,冷的打寒颤,随着凛风一同肆虐,变成凛冬的牺牲者,成为一尊挂着细碎冰碴的雕塑。
————
一座小屋亮着温馨的光,马厩内没了嘶鸣,早早吃饱的马儿已经沉沉睡去,不用担心风雪的利刃。屋内,壁炉烟囱冒着绺淡灰,火舌贪婪的舔着砖面,微微潮湿的木柴时不时蹦出噼啪声,火光烈的把整个屋子罩上暖色,阿尔瓦起身丢了一把干柴,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打着盹。窗外,雪压得根枝子愈加弯,一只焦急归家的松鼠跃上这根枝子,腾——摔了下来。雪落下和撞在树边声音惊到了他,听到动静的猎人打开小木屋的门,却看见一只可怜的小东西被雪堆埋了大半,还没缓过来。看清那小东西后,猎人似乎放了宽心,捏住松鼠的后颈晃上了几下,它就像呆住似的傻着眼看着自己,阿尔瓦忍不住笑出声,顺手把它放在不高的小树上。
他可不是那种无情的人,再说,他长期在森林的生活让他不仅是一个猎人,更有了几分护林员的模样。贮存的食物够他等到一些繁殖异常快的动物再次出没于林间,他只需要在圣诞节之前逮到一只馋嘴不知好歹的野鸡。
灰暗天边下的森林远处传来一阵狼嚎,惊起一片鸟。阿尔瓦皱了皱眉,回屋拿上了猎枪。
一些单独行动的狼会专挑一些繁育艰难的鸟下嘴,因为那些鸟类为了求偶会有相当鲜艳的羽毛,在换羽后也是有些明显。他也不得不将一些不懂眼色的狼击毙,为了某些稀少漂亮的鸟类。
密密麻麻的树枝交错在一起,煤油灯的光亮也开始明显,哈喽口气暖手的他不敢跺脚,生怕黑暗中扑出什么东西,又抬头看了看没有一颗星的天,继续向前。
隐约有一团东西磕磕绊绊的飞着,是只翅膀折断的红脯鸟直径撞上他的腿,不算太亮的光线下,只能模模糊糊血染了一片,像是被撕咬过。阿尔瓦随即摸来几根细枝子简易的处理了下,举起煤油灯探了探,斑斑点点的血指向森林深处。
天色渐晚,走在树木间,宁静的有些可怕,终于,绕过这段视线的灌木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趴在一个早已熄灭的篝火旁。
阿尔瓦心一惊,带着疑惑摸近了人影。
雪地上,一个只比他矮半头左右的人没有动静,阿尔瓦看着他身上不算厚实的衣服,摸了摸他的手,让人不敢相信的温度...
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和父母赌气闯进这森林来了,是条命,不能见死不救吧。
猎人想着,把人背上背,跟那只受伤的鸟带回木屋。
卢卡在睁开眼是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木头的天花板?
他觉得有些奇怪,干脆又闭上眼。
是梦吧,他现在可是在雪地里!
但注意到他动静的阿尔瓦一边搅动着粥一边道
“醒了的话,就来帮帮忙吧,毕竟昨天把你带回来费了不少功夫。”
卢卡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木屋烧着火,空气里有着粥的香气,木质地板或许也是暖的,让人舒服极了,窗外转晴的天泛着蓝色,还有一位侧着脸看的人类。
不是梦?!
阿尔瓦看着他惊愕的样子,也是没有说什么,丢给他自己的一套旧衣服。
“赌气的话,也不要走那么远,你的父母会很担心,就算他们凶了你。”
顺手把一碗粥推到离他不远的矮桌上,阿尔瓦又去忙那只鸟的伤势了。
卢卡又陷入沉思。
父母?
好一会后才反应来,这个猎人,似乎把他当那村子里赌气出来的小孩了。
“嗯,我没有父母。”
他想着的话不知怎么说出了口。
“嗯?!”这次换阿尔瓦惊讶了,眼里是不相信。
“小孩子骗人可不对的。”
卢卡张着嘴刚想说什么,阿尔瓦便又低下头,话就咽了下去。
他拿剪刀剪去这只带回来的未知鸟受伤处的翅羽,突然把一个鸟嘴笼按上,小鸟带上好奇晃了晃头,阿尔瓦快准狠的拔掉羽根,疼的这只小家伙无助的拍着还没受伤骨折的翅膀。伤口比他想象的严重,散碎的壮羽和绒羽被黏在一起,暗红的颜色令人害怕,阿尔瓦扯了扯嘴角撕开血糊糊的一片,但有些已经黏进伤里,不得不拿着镊子一点点取出挑出。乱叫的声音足以诉说着这只小家伙的痛苦,阿尔瓦取出药粉和更轻巧柔韧的中空细条固定着翅膀。
看着专心致志的阿尔瓦,卢卡也不好去打断,就看着他忙活,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又毛手毛脚,在他的心中突然觉得这个人类不错,便看到他忙到最后。
“结束了。”
他呼出一口气,抹了把汗,突然才想起还有一个。
“抱歉,刚刚有些专注,你想说什么。”
阿尔瓦坐在沙发上,看着默默穿上旧衣衣服的卢卡也只是笑了笑。
“真的没有父母?”
阿尔瓦捧着一杯热茶,呼着还烫的热气,抿了一口。
卢卡也径直坐在他的对面,把粥移到了这张木茶几上。
“是”
淡淡的声音,让阿尔瓦看着这位低头喝粥的孩子,一个孩子,能大冬天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在村子能多不受待见?
卢卡依旧缄默,他是狼人,出生就被唾弃的种族,他依稀还记得母亲遇害那天。
火把的人群长的像是没有尽头,喊着他听不懂的口号,母亲满身的血污,跌跌撞撞在林子里奔跑,再奔跑。
“宝贝,答应妈妈,活下去。”母亲生命最后一刻的口型是这句话。
那张负伤的脸被靠近的人群映了半边,黏腻的血在自己脸上,身上,母亲的身上,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她倒在了自己面前,也倒在了偏激的人类手里。
“还好吗?”阿尔瓦看着许久没动静的卢卡站起身挥了挥手。
“可以。”卢卡猛然从回忆里回到现实,喝完最后了一口粥。
阿尔瓦勉为其难的抿了一抹笑,思索着,两指指腹捻着耳郭边一缕碎发,金黄的瞳孔盯着他。
“你愿意,呆在我这吧,跟我学一点东西,也好和我作伴”
“可以的话叫我老师就好,我是阿尔瓦·洛伦兹”
阿尔瓦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卢卡很惊喜,但更多的是,如果他再次被发现,会怎么办?
怎么办...
在犹豫中他还是点了点头,再搏一搏,又何妨呢?
他的善意又与别人的恶意无关...
窗外的阴云彻底散去,像是为木屋的新成员庆贺,本就蔚蓝的天空也彻底看见连绵的的山岭,就像卢卡期望的未来一样明媚无阻。
2.
“卢卡,陪我去抓只野鸡吧。”
阿尔瓦清早就收拾着一背包的工具一类,不懂的卢卡也没有去插手。
原来是为了这
“好。”卢卡放下手里劈柴的活,拍了拍手。
“那,去哪?”看着导师背上满满当当的背包,卢卡找不到头脑。
“那。”阿尔瓦笑了笑,指了指远处。
卢卡顺着他的指出,望到了远处叠叠重重的山峦。
“雪山?”,“是的。”
“这次还要拜访一下我的一位朋友,所以得离家几天。”
阿尔瓦说着,牵出马来。
“而且不仅是骑马。”
“前几天带来的那匹马也是为了这次准备的?”
阿尔瓦抓住缰绳和马的胸带,拉住蹬带轻轻一用力跨上马,整个流程利索熟练。
“知道了话,就别废话啦,天黑之前要到一家旅馆。”
他看了看卢卡拉住缰绳抢先出发了,卢卡跃上马匹抓紧缰绳追着有些远的身影跟随着。
“老师,等等我!”
马匹踏在薄薄一层雪上,雪被撩起飞在身后,两人两马朝着雪山奔去。
看日落算得上浪漫的一件事,太阳徐徐降下至西方的地平线下的过程,火红的曙雀毫无保留的散发一天中最后的光热,悠闲潇洒的躺在森林片成的床榻上,由红到粉的过程更为享受,天空的主场是云的表演,连为一片,又伴着散开的云丝,红白粉间偶尔挑染上一绺华色的鎏金,落日最终在一场表演里完全落下。
阿尔瓦的侧脸被日落映的十分好看,勾起淡淡的笑,眉眼里都是温柔。
卢卡抑制不住嘴角,沉下眼,看着自己的导师。
两人浸在霞光里,片刻都是珍贵。
日落逐渐彻底沉下,雪山脚下的建筑都陆续亮起灯,唯有一座有些特殊,和度假村隔开了好些距离。
天色渐暗,晚餐时间过后的旅馆有些寂静,村里似乎是有个活动,但这位呆板的旅馆老板对这是一点意思都没有。霹雳吧啦的算盘声和账单翻起的声在诺大的一楼还有些回荡,隐约的马嘶分离了他的一点心思,没多久,脚步声清晰了,似乎在拴马。
叮铃叮铃——
门被推开,铃响了,老板依旧低着头。
大厅的前台在两个二楼的楼梯之间,空间运用的合理而又巧妙,白色玻璃罩的壁灯有淡淡的光,云山木与橡木的装修,一条红色的长毯,金色的条纹各自在两旁绣着。同样的毯子也铺在楼梯上,娱乐区,餐厅,其他的全在眼前的长毯边排列。
毯子踩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亨利老先生,两间房间。”阿尔瓦说着,数着钱。
“过夜100金,两天230金”那位依旧坐着的老板,看着账单,终于是抬起头来。
前台的油灯没点上,旁边餐厅区的灯光照过来还是有点昏黑,只能看清阿尔瓦的脸,后面比他高的身影还是模糊。
“洛伦兹,最近过来的有些不同以前的频繁了。”
亨利点了那两盏灯,拿出两把钥匙
可能又因为两间房的原因,又特意站起来看了看随行的是谁。
“陌生的面孔。”那位老板拿出根烟,拿起火柴一划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
“我徒弟。”阿尔瓦把两枚面值50金的金币叠放在前台上,推了推,收好了钥匙。
“麻烦再来几道新菜吧,今天几乎都在赶路。”
亨利拿起餐铃摇了摇,一位服务员从后厨拿来点餐的纸笔。
“最近的那几个比较受客人欢迎的新菜。”
“亨利老先生,多少?”阿尔瓦把手伸到钱包里
“算我送你的,不要,那点钱给自己弄点好的。”
亨利转身就进了办公室,门上的牌子也顺手换成勿扰。
阿尔瓦忍不住笑了笑,扭头对阿尔瓦道。
“亨利老先生是个嘴硬还冷脸的人,别把他当坏人。”
卢卡也点点头,但似乎从一开始那位老先生就在注意他,让他不免有些不安。
阿尔瓦瞟到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以为他还在紧张,一把拽住他往餐厅区走去。
餐桌上一只白蜡在燃着,眼前的饭菜看着不错,甚至还摆了花盘。
阿尔瓦含着一口汤,想着明天的安排,抬头看了一眼卢卡。
卢卡虽说只有一张18,9岁的样子,但出乎意料的有格外成熟的性格,别家的孩子这时候还在张开向父母索要钱财或帮助,他却在几天前询问他是否有杂工可做。
卢卡敏感的注意到自己的老师在看自己,也起抬头来。
视线撞了个正着,一人一狼都下意识回避了对方的视线。
气氛异常的尴尬,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卢卡抿了抿嘴,伸手擦去阿尔瓦嘴边他看见的残渣,阿尔瓦耳朵根有点红,低头反复嚼着一口菜。
“谢谢...”声音小如蚊蝇。
等服务员收走盘子,阿尔瓦把另一间房的钥匙放在他的面前。
“一起走吧,我送你到房门口。”
“好”
走廊只有壁灯的光亮,阿尔瓦走在身前,卢卡感觉有些奇怪,他很想抱一下自己的老师。
他们停在房门前。
“我在你的对房,有事的话敲门就好。”阿尔瓦拍了拍他的肩。
“老师...”
“嗯?!”阿尔瓦抬头看他,却被一下揽紧他的怀里。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他没反应来,但对比在餐厅的还是有了准备。
属于少年的胸膛是炙热的,他听到那颗心脏在搏动,伸手也抱住他,卢卡也沉默不语,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在墙上,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又好似一对热恋的情侣,或者是相互嘘寒的新友。
“我在的。”阿尔瓦安慰着他
“谢谢...”卢卡许久才闷出一声答复。
“好梦...”
“好梦。”
阿尔瓦忍不住补了一句
“早点休息。”
云杉木门发出清脆的上锁声,阿尔瓦额头贴门上,叹了口气。
殊不知的是,卢卡同样在自己的房门做着同样的动作。
两人坚冰的心都开始消融的动机...
清晨,站在西岭雪山红石尖上,眺望雪山主峰,一条银色天龙横亘天际:气势磅礴、银光灿烂;若是旭日东升,山涧白茫茫的云雾烘托出“日照金山”的奇观:云海浩瀚处,一个红彤彤的圆球冉冉升起,霞光万道,须臾金光四射,群峰尽染。置身于这样奇幻的仙境,心灵得到宁静、灵魂得到净化、升腾。
登上一座小雪山的山顶,意外看见别样的风景。
两人都未骑马,原因是一匹归还旅店,一匹暂存驿站,是徒步登上的。
卢卡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给自己固定雪靴和雪板的阿尔瓦
“冬天,当然要滑一次雪。”,“不然,你以为背包塞着这么满为了什么。”
阿尔瓦戴上雪镜
“我先向山脚去了。”
摆摆手,一个转身,便冲了下去,他熟练的控制着动作,风从呼啸耳边而过,动作和后翻都很到位。
卢卡紧随着他滑下,以前经常借雪坡滑行捕猎,对滑雪也算无师自通。
阿尔瓦毫无疑问的率先到了,看着徒弟飞速而下,稳稳的停到他的面前。
“感觉怎么样。”
阿尔瓦把雪镜推到额上,微微喘着气问到。
“非常好。”卢卡晃了晃沾着雪的脑袋,摘下雪镜。
“继续赶路吧!”
安东尼虽说已经有些上年纪了,可依旧身子骨硬朗,每年的夏天还能尾随猎队捕猎。而漫山遍野是白色时候,他倒是乐意在这森林享受宁静,一直待到明年4月份。当然,也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不耐其烦的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拜访,他老人家也是为了这把自己的房子扩建的有些像驿站,明辨是非的安东尼也是会拒见为了一己私欲的人。
在壁炉边烤火的安东尼敏锐的察觉到了滑雪的声音,老猎人的警觉让他蹩了蹩眉,继续聆听着。
阿尔瓦停在了门口,卸下雪板,卢卡在帮助下也安全抵达。
笃笃——
阿尔瓦敲着木门,心情还有些坎坷。
安东尼听见敲门声一下就打开门,给了阿尔瓦一个大拥抱。
“你小子,怎么今年快圣诞了才来看我!”
他拍了拍阿尔瓦的肩,才注意到身后的卢卡。
“算是我徒弟,但还是有点像搭档。”
阿尔瓦注意到安东尼的视线,脱口而出。
“阿尔的搭档啊,进进进,赶路挺急的吧,进来喝杯茶!”
屋内是典型的纯色配色,淡灰的沙发椅看着很软,墙上的麋鹿角,虎牙,又或者带血,皮毛的捕兽夹是朴实无华的无语言介绍。
安东尼自来熟的性格让卢卡迅速和他亲近起来,晚上坐在沙发上聊着琐事。
安东尼却是突然将话题变成他一次反对的事情。
“我记得,几十年前,这里封建的村民,杀死了一只狼人。”
有些困意的卢卡立即敏感起来,听着他说。
“大雪封山,那狼人也逃不了多远,听说最后被杀了,还剥皮了。”
“造孽。”安东尼抽着烟,神色沉重。
“还是个有崽的”,“不怕老天有眼。”
卢卡听着安东尼的同情有些鼻酸。
阿尔瓦听完叹了一口气
“这位母亲又没有害人,就...”
他不想说出那个词
不愉快被阿尔瓦支开,三个人也是聊到很晚。
等到睡觉才发现大问题。
只剩一间客房了...
在一间房的他们面面向觎,气氛比之前在旅馆对视更尴尬。
“我去找安东尼老人家问问我能不能在客厅将就几天。”
阿尔瓦刚想去开门就被按住了手。
“就先...别麻烦他老人家了...”
卢卡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定。
阿尔瓦也想了想,收回了那只手。
“那,就背着睡吧,我也不打扰你...”
两个人背对背,床的宽度不足两人隔出多大的剧里,两人的背部几乎是贴在一起。
两层衣料隔着皮肤都能感觉到热,而阿尔瓦又是只穿很薄的衣服入睡。除了昨天的拥抱外,第二次贴的如此近。彼此的呼吸声在房里清晰能听,心脏都搏动的很快,局促不安的分明。细风带来的雪花摩擦出白噪音,阿尔瓦多次眼皮打架,最后还是合上了眼,昏昏沉沉的翻了个身,阿尔瓦平稳的呼吸带着魔力一样,促使卢卡转身。阿尔瓦的睡颜给人温柔的感觉,淡色的长发散开,耳边的发丝垂落在脸上,眼睑上的睫毛秀气的如同女孩般,他忍不住去拨开那几丝发,也许是感觉到了痒,睡梦里的人皱了皱眉。卢卡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
小壁炉的柴火噼啪与拍打窗户的风雪合为一个节拍,奏起天然的安眠曲。
晚安...
卢卡闭上了眼。
兴许是这一晚的安稳,阿尔瓦这几天也不再像第一晚一样拘束,对于卢卡的肢体的接触也不会回避。
今天阿尔瓦吃过早餐特意询问了安东尼
“安东尼老先生,附近的野鸡现在如何?”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来?”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我想带一只回去。”
阿尔瓦在安东尼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要什么就是直说。
当然,安东尼也不会恼,他倒是希望阿尔瓦多拜托自己,不是和别人把他当养老院的老人一样。
“你啊,就知道我这片的野鸡贪吃!”安东尼拍了拍他的肩,灌了瓶酒。
“行,老骨头我,还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卢卡,你呢,去吗?”
“乐意帮忙。”
安东尼便准备捕野鸡的工具去了,待到他们满载而归,他也是满腔热情。
阿尔瓦拜访安东尼也有一段时日了,再过几天即将是圣诞,他留下礼物,无奈的告诉安东尼今年的圣诞不会再在这里过,两人踏上归家的路。
3.
每个孩子都有一双翅膀,当他拒绝飞翔的时候,翅膀就会脱落,孩子也会变为凡人,庸俗的度过一生。
平安夜,是一个孩子的卧室。
平安夜,天使会来到每个孩子床前,祈祷孩子的幸福,并且亲吻孩子的翅膀。是的,每个孩子都有翅膀,在他们长大前翅膀是不会脱落的。
这是孩子们的幻想,同时他也侵扰过卢卡的幻想。
阿尔瓦笑着讲着童年那些属于孩子的幻想。
现在的平安夜,他也爱去熬夜看是否会有圣诞老人到来。
但今年的圣诞准备的有些匆忙,他没能去寻来一颗小松,但依旧很开心。
卢卡不知人类为何会对圣诞节着迷,但他终于理解了
圣诞节有一种无法言述的浪漫情怀,圣诞的那种美法已逸出生活的常轨,以致他们回忆中的圣诞总是不十分真实--而且,圣诞节再来的耐候,他们又老以为是第一次,似乎金钟第一次交鸣,明星第一次放光……但对他来说曾有许多个圣诞,那些零碎的片段终在某一段枯坐时寂然重现。
圣诞节,也就是这样吧...
卢卡看着阿尔瓦拿着一本封面精致的红棕底色的书,依旧在讲着那些段子,火光映着他好看的脸,就像他霄想的天使。黄色的双眸近乎金色,闪着光,反射着这间明暗错落的屋子,和跳动的火焰。一根棕色的带子扎住长发,还是有调皮的发丝滑落在耳边,细茧的双手仍然节骨分明,讲到起劲不由动起的手如同蝴蝶轻柔。
屋子里被明亮的暖色笼上,散出一层薄薄的雾般的柔和屏障。
新捡来的柴火有些受潮,蹦裂出火花,窗外肉眼可见的雪厚起来,但凛冬还未散发所有的能力,呜呜的声音埋没进交谈与木头燃烧声里。
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火光与黑暗交界的地方,无论是地板亦或者是墙根,墙上,影子就像生命一样在那儿跳动。
“说来,你会笑话我。”
卢卡听完段子后轻轻的说到
“那,让我听听?”阿尔瓦的手臂支住脑袋,等着他讲。
“我从未过过一个完整的圣诞节。”卢卡叹着气,抱紧沙发枕。
“怎么可能”阿尔瓦带着怀疑的语气
“是真的”
“但今年不就是一个完整的圣诞节吗?”阿尔瓦摸向茶几上的饼干袋,满足的嚼着。
“也是...”
卢卡笑了,一个发自内心开心的笑,虎牙带了一丝调皮,小孩子发自内心的笑。
“老师,也该睡觉了。”
他看了一眼挂钟,阿尔瓦的视线也随之转向那里。
“11”
时针的指向。
“看来真的很晚了,晚安,明天圣诞节见吧。”阿尔瓦放下书,添了柴,挥了挥手。
“好梦。”,“好梦。”
白噪音的催眠依旧很好阿尔瓦闭上眼没多久便睡去。
梦境是美好无缺的。
驯鹿在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与风同来,像精灵一样,但也许本就是一种精灵。踏着风雪,踩着云,飞在月辉斑驳的天空。红色的雪橇载着满当当的礼物,乘着一位老人,跨过森林,跨过冰河,亦或者是撞碎灰云。
现在乘坐的并不是那位老人,而是一位稚气的孩子。
驯鹿们拉着雪橇,翱翔于天际,带着这位孩子,奔向远方
或许这本就是孩子想要的,没有害怕,只有坚定
驯鹿的主人,看着勇敢又坚定孩子,轻轻抚摸他头发
“该回去咯!”
生物钟准时的阿尔瓦仍然很早醒了。
寂静的屋里只有细小的风声摩擦窗子,壁炉微弱的燃烧声让他翻身下床去添柴,另一张床上的卢卡莫名没了踪影。
屋外动静有些大,阿尔瓦去开门,下一秒一颗松树顶开了门。
“卢卡?!”
阿尔瓦看着他身上都带了一层雪,扛着小松回来了。
看着门边的树,再看看他,叹了一口气,一下抱住他。
雪花的触感有些冷,但不妨碍阿尔瓦对这份圣诞礼物的喜爱。
太阳快下山了,
屋内的装饰透露出浓浓的圣诞气息,花环,圣诞袜,带着雪花雕刻的白蜡,还有驯鹿的抱枕和装饰,而阿尔瓦修整着这颗小松,拿出准备已久的装饰品。
卢卡打着下手,看着这颗他带回来的小松逐渐华丽。
墨绿的针叶缠绕着彩灯,细小的枝子挂着彩球,带着各色彩条垂落在枝叶间,还有一些人造的雪花片,小布偶杂在这些里探头,还有一些金色的小铃铛,轻轻抚摸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红玉还在闪着光,一些驯鹿的小布偶也挂了上去,阿尔瓦踩着梯子,手拿最后的圣诞星,稳稳的放了上去。
“呼,终于好了。”阿尔瓦拍拍手看着富丽堂皇的圣诞树,荣誉感油然而生。
圣诞晚餐的正餐齐了,但阿尔瓦又去翻找什么,卢卡静静的等待他回来。
他背拿着一顶帽子,嘴角上扬着弧度。
“好看!”一顶驯鹿帽因为太快戴,还有些歪,卢卡先是一愣,立马站起身来。
阿尔瓦正要把另一顶帽子戴上,他接下替自己戴上。
阿尔瓦的脸上因为有些冷的原因显得有些红,脖子上暖红色的围巾和身上淡棕的衣服显得很温情,同样衣服的卢卡深灰色的眼睛闪着光,手里攥着另外的东西。
“还有礼物?”
“嗯...”
阿尔瓦栽进沙发,接上之前的话题,享受着这一年一次的晚餐和时光,窗外的雪也有下急的趋势,为圣诞夜带来自己的礼物。
圣诞树下,阿尔瓦看着卢卡展开自己的双手,那掌心赫然静静躺着一只槲寄生。
阿尔瓦没有说话,窗外的雪开始急了,柴火燃烧的也烈了,卢卡轻轻把槲寄生举过头顶,抱住了阿尔瓦,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别色的光线是落地窗外的雪地反射进来的,在明暗交错下,呼啸的风雪发出凛冬的威严,呜咽的鸣声像是一辆列车...两人的影子拉长,噼啪声与风卷雪的凌厉中头部的影子交错。
Merry Christmas, my salvation.
Thank you for coming.
Thank you for the light.
3.
卢卡对于自己狼人的身份痛恨,他宁愿是一只真正的狼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他因为这样失去母亲,被人唾弃,以及一个难以言喻的童年。
他曾经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回避着任何想给予他善意的人。
阿尔瓦看着雪刚过,刚好又是下午,雪过了,至少要等晚上才有。
两人考虑好了去捕鱼,不是为了其他的,而是过了将近半个多冬天的鱼还有刚刚下学过后的冰面都太适合捕鱼了。
凿冰的工具和捕鱼的捕网鱼线一类两人均分,各自在湖面找着薄冰处。
天晴过后的冰面不像其他季节颤抖的湖水,而如一面镜子,反射着天空和围绕着的森林,还渲染上一层别样的特别。
有些被瞬间冻住的浪花投射了太阳光,圣玛利亚色的晶莹第一眼让人以为是一块巨大的宝石。
几只鸟在冰面啄着,和湖里的鱼就隔了一层冰,三三两两的驻足在一起,还有不少在枝丫上停靠抱团,看着来回飞上飞下的同类。
几只干脆飞走,但无论在哪儿,纯白的毛色都像在给各色的毯子绘制图案。
鱼在冰封下缓缓游动,生机,在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酝酿。
冰凌迸裂开来,裂了一些冰。
也算凿开一个较大的冰窟,把网撒入,鱼食一撮,立马有了动静。
“嚯,这么活跃。”
阿尔瓦和卢卡拉起网,各类的鱼大大小小有20多条,很重,宽大的鱼尾都在摆着尾巴,飞溅出水花。
“得忙上一会了。”卢卡取着鱼,丢进篓里。
忙活了有一会了,太阳移位也很远了。
也是分开了随便钓一点就可以收工。
一处动静很大的冰层吸引了阿尔瓦,他拿出一根很尖的铁棍。
阿尔瓦踩着那处的冰面,凿了两个冰窟把鱼线放下去。开始等起来,枯燥的久坐,鱼就是不咬钩,冷的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起身。突然,鱼线哧溜往水里窜。
大鱼!
他拽住线不松手。鱼拼命地往水下逃窜。他猛地一个趔趄,便被那根鱼线倒拽进了冰窟里。阿尔瓦从睡下挣扎着冒了头,攀住冰窟边沿,攀爬,滑落,没多久他的四肢开始变得僵直、麻木,阿尔瓦有些绝望了。
湖北面的一团阴云靠拢来了,集密了,如果出不来会被活活封死在湖中。
一只手紧紧拽住了他,很有劲,睁开几乎要合上的眼,他迷迷糊糊看见一对耳朵,拽住他的那只手还有些钢针般毛发。
卢卡灰色的眸子像是有血色,迸出光来,死死不放。
阿尔瓦黑紫唇片张了张,发抖着向他伸手。
卢卡努力稳住身子,半兽化的力气终于能派上用场。
而天边的阴云沉沉的移来,铅灰色低低覆盖了整个天空,湖面马上要陷入风雪了。
他紧咬牙关,有些僵的双手终于把湖里的人儿拉了上来。
飞溅的水珠成了冰凌,刚刚的冰窟结上一层薄冰,紧接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封着冰窟。
卢卡抱着阿尔瓦,体温低的吓人,心脏跳动的无比微弱,身上的衣物也开始封上冰,他必须立刻到暖和的地方。
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巨大的热能,卢卡还嫌不够热,阿尔瓦却还未缓过来。
紫色的唇片相比之前好了许多,沾上水的睫毛结了冰珠又化成水干涸,脸有些发白,瘫软的身体软的像一根煮好的面条一样,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卢卡心慌,阿尔瓦的的呼吸声都絮乱的不成样子。高烧让他的眉紧皱在一起,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边滚下。紧紧抓住卢卡的衣角,不时有一阵颤栗,卢卡用热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额头,面部,等等...熬了到将近天亮才等到体温降下。
有血丝的眼睛终于支不住了,沉重的合上眼皮,倚着沙发不再动了。
阿尔瓦昏昏沉沉的睁了眼,干燥的衣服让他意识到他已经从冰湖出来了,壁炉的火温暖明亮,湿透的那身衣服已经在烘干了,他一半身子躺在睡着的卢卡的身上,卢卡的手里还握着毛巾。
卢卡兽化没有褪去,灰色的狼耳还在。
阿尔瓦沉默,但蹑手蹑脚拿来一张毯子,刚为他盖上,卢卡就醒了。
“醒了...!”卢卡瞳孔明显一缩,要伸手摸他的额头又看见他手上的灰色的还未褪去的毛发。
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褪去兽化...
“我...”卢卡一句话卡在嗓子眼
“我知道...”阿尔瓦搂住他的脖子,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了他的秘密,但又如何,他又不会放弃,和害怕...
Thank you for your tolerance.
Actually, I'm not afraid of you,Isn't this a cool thing?
Maybe it is.
4.
两人的不愉快闹了许久,阿尔瓦想了很多,也是准备解释一切的情感与所有。
也是因为几天前的一场谈话...
寿命,一个绝对致命的问题,双方因寿命尺度不同,即使在一起时再怎么幸福快乐,都终会因时间而天人永隔。
而当你思绪万千回过头来时,已经被时间和经历推着走了一大段路,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离别,只是时间问题,但比起“悲伤”是底色,反而“遗憾”才是底色。
死亡很远又很近,人生刚开始的婴儿或许离死亡很远,反过来看也很近,谁也不知下一秒发生什么,会不会波及生命,死亡就离得很近
美好不过瞬间,转眼枕边人便消失不见。掌心便又将空无一物,自己又将独行长路。只是太阳花般——对于他们间所有的回忆。
但对于他,又或者其他的像自己的普通人,这是一生。
不同时刻分离,动物都会对生离死别感到难过,更何况是人呢?
从寿命的构成看,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意外死亡,都是归属于寿命的范畴。
没有人能逃离死亡,但他会畏惧死亡。
生命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既然最后都会死亡,为什么要诞生,去体验因为寿命的悲歌。
不仅是自身,更多的是他不愿看着爱自己的人,抱着自己在自己逝去后暗自泪如雨下。
尽管爱的力量是无限的,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包括所有的爱,但...
现实终是现实,他们无法圆满,终究无法圆满。
想着他们那天的谈论,他的心像进了玻璃碎片一样无时不刻不在刺痛。
......
也是赶上一次冬猎的时候,阿尔瓦还蹭了不少东西,盘算着贮存和吃食。
来顿烧烤也是不错的
难得的新鲜蔬菜被炙烤后带着几分野性的微焦,即使没有料香的搭配也会很好吃。
而鹿肉,野兔肉需要提前处理腌制。
卢卡帮忙处理着肉类,而阿尔瓦则是准备腌制,食材清洗,烧烤木架搭制。
阿尔瓦打开橱柜,他找出一瓶还未开封的低度数酒、地窖里拿出半根葱、一颗生姜和食油等等。
料香多的有些碍手,但也没有什么法子。
砧板和刀接触的响声在咔哒咔哒,抱了一对东西的他把那些堆在一旁。
一些额外的角,尾,足,等等都被卢卡一刀刀剁掉,剜去,阿尔瓦除了打猎不轻易杀生,猎物和以往的肉类都是到很远的村子找人处理,卢卡来了后方便了不少,但亲眼见动物是如何被开膛刨肚从来未有过。
卢卡分离出心脏等器官,他就尽量不回头,但是卢卡却是刻意搭话。
“鹿的心脏。”他单独把它留在了砧板上。
“我知道。”阿尔瓦手上动作没停,低着头。
“人类的心脏,以前可是我的最爱,你可要小心。”,“小心?”
阿尔瓦抬眸看了他一眼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不怕,而且除非是你不想活了。”
“...也对”
卢卡突然想起来那次把锅差点煮穿了的经历,耸了耸肩。
如果是一开始,我不恐惧你。
若
我随时都能切下你的头颅 不 我随时都能割断你的咽喉
是
内
心
的
动
摇
太长久的相处了
已经越界过了 不 不是一开始食物的想法了
知
何
时
的
情
感
阿尔瓦漫无心精的把肉类片好腌制和串串,就像从前的漫无心精。
小插曲的不愉快彻底散去,阿尔瓦拿着烧烤的串,一人一狼坐在木桩上,围着篝火开始了。
篝火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香味吸引走两人的注意。
卢卡咀嚼着,突然却是聊起了话题。
“人类的寿命,是多少呢?”
烤肉边冒着油珠,阿尔瓦一口咬到嘴里,鲜香的味道充斥口腔,有些腾不开嘴来回答。
“一百多年。”,“你们呢?”
卢卡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烤串。
“快两百多年吧,是比人类要长一点的。”,“怎么不说话”
看着陷入沉思的阿尔瓦,卢卡问着。
“你会觉得孤独吗。”
很久之后阿尔瓦低低的说一句。
孤独,卢卡从未在意过,因为颠沛流离早磨尖了情感的圆滑,对于阿尔瓦的话竟是答不上来。
“肯定是我先走对吧,你会难过吗。”
“会”卢卡下意识的说,但其实,除了母亲外他也从未有过亲近的人,同伴的死去又或者是利益为代价的同行,他只是认为是野兽,行尸走肉罢了。
阿尔瓦叹息一样的哼了一口气。
“小时候起,老人们都会说,他们死后耶稣会护送他们到达天国,成为一颗星星。”,“不,不是,我大了才明白,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算是谎言吗。”卢卡看了看他
“不,也不算”,“小孩子的心思是变化莫测的,而成人对于童年的自己也不能轻易下结论。”
阿尔瓦低着头咬了一口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对吗?...”
......
月有些扁,但星烁漫布,夜空蓝的发黑,晚餐也是在缄默中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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